赵丰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路远那一声“细说”,突然就陷入了沉默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他坐在那里,呆呆的看着地板。
作为一段记忆的他陷入了回忆。
想起了那天。
刚认识的两人通常会找一个都去过的地方,都认识的人或者都看过的书来开始话题,但是,没有。
同父同母的兄妹两人找不出哪怕一个交汇的地方。
他们只能自己说自己的。
可即使如此,两人还是一点都不腻烦,有着说不完的话。
直到突然间,赵纯熙看着赵丰年,“你是我大哥,对吧?”
这一瞬间,赵丰年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。
回忆戛然而止。
现实中,沉默的注视持续了很久很久的赵丰年下意识揉眼睛,深吸一口气,缓过来之后。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,完全把路远他们忽略了。
“抱歉。”赵丰年说。
“没事。”路远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只知道自己这个虽然喜欢唉声叹气,但内心坚毅的哥们刚刚差一点哭了。
赵丰年站起身,“出去说。”
回忆时那种窒息感还缠着他不放,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里,他说不出话,只想去外面透透气。
赵丰年走出房间,路远跟上。
就在李雁翎也要跟过去的时候,徐灵微拉住了她,“男人只能在好兄弟面前显露软弱。”
李雁翎看过去,没说什么。
另一边,赵丰年带着路远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望楼上。
脸感受着高空中吹来的风,吸了一口直达肺部的凉意,明明一口酒没喝的赵丰年却又一种醒酒的感觉,“就很突兀,很让人不知所措的,我们兄妹相认了,然后她说要给我一份礼物,让我等着。”
“等了好久,不见她人,去找她,只看到一个盒子,盒子里有一个方块,一本纸质书,一封信。”
“信的末尾让我暂时不要再来铁湖这边,不要去岛上。”
“看到这里,我当时毫不犹豫的就找了一艘船,一个人前往那湖心岛。”
“关于岛的记忆我几乎没有,我甚至连母亲都记不清了,但我知道,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,我要救她出来,我不能失去我唯一的至亲。”
赵丰年情绪一下激动起来。
在他眼里,他亲生父亲根本不是亲人,母亲早就去世,至亲就只剩这个突然认识,见了两次的妹妹。
缓了好一阵,赵丰年才冷静下来,继续分析。
“现在看来,纯熙这个孩子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太多了,她大概预料到了我会急急忙忙的去岛上,所以,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,在黑塔身上多放了一封以我的口吻写给你的信,回梁城的黑塔就恰好把信送到了你手中。”
“令妹真是不一般。”路远赞道,“就是不知道,她写那么一封信的初衷是不想让我来这岛上,还是想让我来。”
赵丰年一愣,一时间,他解答不了这个问题。
他这聪明的妹妹到底是想让路远来,还是不想?
“时间紧迫,先不纠结这些了。”路远直奔关键问题,“赵兄,算时间,你来这铁湖庄应该快十天了吧,十天时间想必你应该暗中调查了不少东西,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,那后山山顶的祭坛到底是在进行什么仪式?”
赵丰年脸沉了下去,在心中反复组织语言,隔了好一阵,“要说清楚这件事,首先要说一个过去我都不知道的现象,这个现象名叫神力沉积。”
在人类茹毛饮血的时候,自然神就有了。
当人类开始有原始文明的时候,人与灵交织的旧神开始出现,各种妖魔鬼怪也陆续出现。
时代不断的前进。
自然神已经基本见不到了,旧神也不知道死了多少,再往后,又有很多新神,再加上神选,死得更多,但就这些,还勉强能估个数,如果计算死亡的有武功,会异术这种算掌握超凡力量的人,以及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,根本数不清过来。
超凡个体死亡之后,超凡力量绝大部分会分解,但会残余一小部分。
这世上,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真正完全。
以神力为代表的死掉的超凡力量其实早已经沉积到了恐怖的量。
只是这世界太大,时至今日,仍旧没有给现世带来什么明显的影响。
“但是,总有一些地方,一些人例外,二百年前,赵,李两家的先辈,就在这座岛上,发现了这种负面的神力,并且试图应用在自己身上,将自身转化为神明。”
原来如此。
路远有些惊讶。
惊讶的是神力沉积这个现象,而不是赵李两家试图成神的事情。
在这个有神的世界,想成神的人真的太多了,越是有能力有见识的人,越是有一种“凭什么我不能成神”的想法。
趴到望楼的围墙,探出头,俯视堡垒之下大片的果林与农田,“两家的先人还挺敢想敢做的。”
赵丰年继续,“两家有这样的想法,也是源于自信,你可能看不出来,其实赵家,李家和其他传承很久的大家族一样,是有代代相传的天赋神通的。”
“李家人的身体很好,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,能经得起非人的修炼。”
“而赵家,则是拥有特别强的精神力。”
路远捏着下巴摸了摸,“现在想起来,雁翎确实称得上耐打王,但是赵兄你,你当初一下就被三眼山神控住了,这叫很强的精神力?”
“相对一般人来说,我已经很强了。”赵丰年道,“总之,两家人觉得如果可以结合一下两个神通,就有望吸纳并运用这负面的神力,两家人做了很多实践,但全部宣告失败。”
路远顺着话说,“那么,那句‘赵行李山,血湖见卜,长忆有尽,神人无终’十六字谶言就是这么来的?”
“不清楚。”赵丰年说,“我只知道,后来李家放弃了,带了一堆记录下来的资料离开,赵家则把大本营搬到了这座岛上,成了红芦乡一个豪强。”
路远点点头,又问,“那你父母又是怎么回事。”
赵丰年一下沉默,深吸一口气,一脸苦笑,“一开始我不敢相信,我那个父亲对于成神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,反而是我母亲,对此有着强烈的兴趣,她,她,她并不是我猜想中的爱我的,才送走我的好母亲。”
他想为了母亲向父亲复仇,结果父亲不是凶手。
此刻,除了苦笑,还能怎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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