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是瞧出张扬的困窘，潘长军粗旷笑了一声，戏谑问句：“你觉得，吴淑倩这个同志怎么样她坐镇医院院长，你给她打副手，男女搭配，干活不累嘛。”
“这，我觉着行，吴姐党性准则那是没得说，肯定能操持好，就是副院长，我恐怕是不行，资历不太够，容易招人闲话。”
潘长军呵呵一笑，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：“这别担心，没本事的人才在那想着熬资历，我觉得你行，不行也行，觉得你不行，行也不行，你要相信组织上对你的认识定位。”
“那，能每月多加工资吗”
张扬眼见推脱不掉，问了个现实的问题。
潘长军摇摇头：“咱们镇上这副院长，是我提议现加的，不在编制级别内……”
“那我不干，树大招风。”
回绝的话语斩钉截铁，毫不留情。
“副院长，有资格进里屋跟班子成员吃小灶。”
潘长军一脸黑线，他真想敲开张扬的脑袋瓜，看看里面是什么浆糊。
自己煞费苦心的设个副院长，不就是怕他在镇上被那些老人仗着资历受欺负遭轻视，结果倒好，好像他求贤若渴似的。
“吃小灶那没问题!”
“谢谢潘书记栽培!”
张扬眉头一挑，立即应了下来，觉得这人事调动的还挺合心意。
老院长廖元春一走，吴淑倩做了院长，镇医院再没聒噪的苍蝇在耳边絮叨了，工作体验跨步上台阶啊。
“你呀，嘴馋的紧，等会进了百货大楼可悠着点，别碰到啥吃的都想要，这地方就是销金窟，一分的东西卖你三分五分的，你还得乖乖掏钱抢着买。”
潘长军瞧着乌泱泱一片人群排队，探头的，推攘的，骂街耍横的，一个个活力四射，干劲十足。
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他，心里都有些发怵，暗忖，这要是都拉到地里除草垦荒，来年庄稼准长势喜人，再不济，每人在地里屙泡粪也成呀。
庄稼一枝花，全靠粪当家嘛……
一刻钟后，紧闭的大门总算有了动静，几个穿着修身衬衫，脚踩低跟白皮鞋的售货员女同志，费劲儿的将门打开。
人还没闪身呢，潮水般的人群拿着买矿石收音机的票和钱，争先恐后就往柜台挤，一个个声嘶力竭，唯恐落后一步，与这收音机无缘……
“好家伙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店里发金条呢……”
张扬原本还想往里面瞅瞅，看看那矿石收音机的庐山真面目，但架不住人潮汹涌，喧闹推攘着，不知道掉了多少只鞋。
实在挤不进去，只得悻悻作罢。
扭头的功夫，发现几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不紧不慢跟在人群后面，张扬最初还以为这几个老同志也是为了买矿石收音机。
结果当看到，一只只掉落的鞋，被她们揣到怀里后，整个人都麻了。
敢情这就是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……
瞧了瞧自己脚上这双鞋底子，薄的像纸一样的内联升老布鞋，要不是顾及脚气，张扬都打算跟着几个老太太勤俭持家了。
不同于张扬的漫无目的，潘长军进了百货大楼后，直奔卖玻璃丝袜的柜台而去：“同志，给我来两双玻璃丝袜，要那种透明耐撕，摸起来滑溜溜的，不喇手那种!”
玻璃丝袜，顾名思义，穿在腿上像没穿一样的肤色透明丝袜，名媛摩登女郎的标配，常搭配短裙旗袍使用。
最早舶来时，一双曾卖过二十五块银元的高昂售价，也是石油化工产业原料加工出来的。
跟再过些年头出现的“的确凉”一样，是纤维，涤纶材质，这种物料透气性差，闷热发汗，脚上要是套装玻璃丝袜，再穿双皮鞋的话，那味道女拖鞋，能把人熏得五迷三道……
“咋，该不会是没见过这时髦玩意吧也是，你认识的那些女学生脸皮薄，觉得害臊，肯定都不愿意穿这好东西，啧啧啧，可惜了。”
潘长军见张扬好奇的打量着，还以为这吊书袋没吃过见过，甚至还有些惋惜。
他又哪里清楚，就丝袜这玩意，张扬见过玩过的种类，比他吃的五谷杂粮都多。
紫丝、白丝、黑丝、红丝，肤丝，浪莎
易撕……
女士一手自用丝等，不一而足。
甚至，有些符文战士，直接把“情侣日用丝袜”，光明正大穿在大庭广众下，都是play的一环罢了……
但女售货员对于大男人买玻璃丝袜似乎早就司空见惯，捡了两双抱起来之后，接过钱，随手递给了潘长军。
这东西好就好在这，买它不用票据，付钱就行，想来也是，舍得买的人都不缺票……
张扬见潘长军还要去买胭脂、水粉之类的护肤品，懒得再跟过去，自己闲庭散步似的，找到了售卖糖果的区域。
不得不承认，王府井市百货大楼，不愧是四九城第一座大型综合商场，光是摆放糖果的区域都用木框，划分了五六十个格子，这还只是散称的糖果。
一些贵点，有包装的，像酒心巧克力，大白兔奶糖，之类的包装还有专门的柜子摆放。
张扬被眼前花花绿绿一大片糖果挑花了眼，有心想尝味道斟酌考虑，架不住，那卖糖果的男售货员，盯贼一样扫视着。
最后张扬没法，干脆顶着那男售货员怪异的目光，径直找了个脸上带笑容的年轻女售货员：“你们这儿的糖果，有什么好吃能够推荐的吗。”
那售货员女同志，剪着齐肩卷发，二十来岁，样貌清秀，显然也是刚分来工作不久，被张扬这一搭话，脸居然有些腼腆的红了起来。
似乎是有些紧张，长吸一口气，缓了片刻后竹筒倒豆子一样。
“我们这，天津起士林的咖啡糖醇厚香甜，大白兔花生牛轧奶油味十足，南方的奶糖加工精细，哈尔滨的各色酒心糖果也很受欢迎，咸味水果糖也是各有特色，像这黄油球的确酸，但在舌蕾上只是酸一瞬间，没等酸味过去，甜味就涌上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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